智能化战争作战体系以AI技术为核心,以栅格化网络系统为支撑,以信息化、智能化、无人化武器平台为主体,以有人/无人协同、分布式作战、蜂群作战为主要作战样式,具有去中心化、信息聚能、智能决策、跨域释能的体系作战优势。
智能化战争作战体系的构建和发展涉及作战概念创新、作战力量重构、武器装备研发、全域战场融合、作战指挥控制和作战行动保障等多个层面的深刻变革。
战场生态智能重构智能化战争与传统战争相比,在作战体系、作战力量、作战系统和作战效能等方面,具有明显不同。一是作战体系以融制散。智能化战争作战体系以AI为核心,各要素即插即用、模块化编组,通过高速、保密、多手段的网络信息系统,链接为一个相互连通的有机整体,相互间的关联度、融合度、联动性增强,共同构建智能感知、智能决策、智能行动和智能保障的体系作战能力。二是作战力量以群制单。智能化战争中,作战力量是由众多智能化装备、系统和人员组成的作战群体,有人与无人作战单元混合编组,大量低成本、智能化的无人作战平台被成建制规模化运用,能自主感知、分析和判断战场态势,动态自主组合,实施有/无人的蜂群协同攻击,形成非对称作战优势。三是作战系统以网制链。智能化战争采取类似搭积木的方式,构建以云环境为支撑,人工智能架构紧密耦合的作战系统,实现传感器、信息网络的跨军种、跨平台、跨系统的异构相互连通,将“杀伤链”升级为“杀伤网”,功能节点分散部署,部分节点功能的损失不影响整体作战效能的发挥。四是作战机理以智制愚。智能化战争中,战争的复杂性呈指数级增长,即使拥有信息优势,也不能正确决策,作战重心从以信息为中心向以认知为中心转变,作战机理从夺取制信息权向夺取认知权转变,核心是“算”,智力主导,智力所占权重超过火力、机动力和信息力。
战场行动分布协同在智能化战争环境中,通过先进的信息网络和智能化系统,可将分散的作战单元构建成一个作战体系,实现作战力量分布协同、联合作战。一是作战力量模块化编组。突破原有相对固定的编队作战模式,将大量有人、无人作战力量划分为具有不一样结构、功能和任务的模块化单元,在泛在智联“云网络”的支撑下,构建分散部署、功能完备、抗毁性强、优势互补的协同作战体系,基于实时共享的战场态势和作战需求,实现“按需组合”和“量身打造”。二是作战样式分布式协同。智能化战争基于先进的信息化和智能化技术,采取高效、灵活的分布式协同作战样式,通过共享战场信息和优化作战力量配置,实现对敌的快速打击和有效控制,通过分散部署和灵活调整,降低被敌发现打击的风险,通过高度智能的人机交互系统,实现有无人协同和智能无人自主作战。三是作战效果精准化释能。智能化作战体系能根据战场态势及作战需求,基于智能决策链和杀伤网,按照“谁合适、谁主导,谁有利、谁打击”的原则,精确控制作战力量和作战行动,明显提高作战效能。同时,减少误伤和附带损伤,降低战争风险。
战场保障智能支撑智能化战争催生作战保障加速向智能化转型,呈现出保障体系分布化、需求实时化和行动无人化的特征。一是保障体系分布化。智能化战争的战场空间具有多域性、多维性和不确定性,分布式作战是未来趋势,作战保障必须依托智能保障系统和链路,打通军种保障壁垒,由集中统一保障调整为机动灵活、智能调控的异地联动保障,由集中式、粗放式保障向区域式、精确式保障转变,满足多领域、多方向、多点位、多任务的保障需求。二是保障需求实时化。能对获取的保障数据来进行快速处理、分析和共享,通过大量学习历史保障数据,在行动实施前预测各类保障人员、物资和装备的具体需求,以文字、图表的形式生成不同阶段、不同时节、不同任务的保障计划,更好地利用保障资源、组织保障行动、提升保障效能。三是保障行动无人化。通过智能系统与无人装备颠覆传统保障模式,构建智能保障体系,实现保障需求与保障力量、资源之间的自主协同和智能匹配,提高保障效率和响应速度。利用无人机、无人车等装备,可完成威胁度高、环境恶劣的高强度、远距离保障任务;利用智能机器人,可完成伤员搜救、洗消排爆等特殊保障任务;利用网络视频系统,可完成远程装备维修、医疗救治等保障任务。
人工智能在军事领域的应用离不开新技术的支撑,智能化作战体系具有系统组成复杂、空间范围宽广、前沿技术密集、跨学科、跨领域等特点,关键技术包括以下几种。
动态组网与通信技术这是支撑智能化作战体系的支撑技术之一,确保在高度动态变化的战场环境中,各作战平台能高效灵活通信、实时共享信息,实现智能化指挥控制,有/无人协同作战。动态组网技术使得作战单元能根据战场环境和作战需求,快速、灵活地构建和重组通信网络,保持通信的连续性和稳定能力,确保信息实时传输和共享;智能通信技术能构建高速、保密、大容量、低时延的通信网络,支持语音、数据、视频等多种通信方式,满足智能化战争多样化通信需求;区块链技术可构建去中心化、不可篡改、全程留痕、可以追溯、公开透明的对等网络,满足复杂战场环境中的弹性保密通信需求。美军2021年启动的“任务集成网络控制”项目,集多种先进的技术于一身,依托作战云,把各作战域的感知、决策、打击、评估的线性杀伤链进行交叉重构,构建跨域杀伤网,形成全局对局部、多域对一域、体系对平台的综合优势。
智能决策与控制技术这是赢得智能化战争的核心技术之一,能为智能化作战提供高效、准确的决策支持和精确的作战控制。智能决策主要运用大数据、云计算、人工智能等技术,实现对海量战场信息的精准分析、判断和预测,为指挥员选择作战时机、计算作战规模、预测作战行动等提供最优推荐,推演评估作战方案,高效组织任务规划、作战协同和保障,缩短作战筹划时间。智能控制主要是通过传感器、执行器、控制器等硬件设备和软件算法,实现对无人作战力量的精确控制,根据作战需求和战场态势,自主调整作战行动和策略。美军为应对稍纵即逝的战机,先后启动了大量技术探讨研究项目,探索将侦察—判断—决策—攻击(OODA)中的许多底层决策由智能AI做出并直接下发部队,大大压缩了OODA回路时间。
无人系统与集群技术这是构建智能化作战体系的重要技术之一,能实现高效自主、智能协同作战,作战领域进一步拓展,作战样式进一步丰富,作战能力逐渐增强。无人自主系统将无人机、无人车、无人艇、水下无人航行器等大量低成本无人平台高度集成,构建具有抗毁性、低成本、功能分布化等优势的柔性联合作战体系。集群作战通过能力互补和行动协调,实现“1+12”的作战效能,具有群体智能涌现固有的复杂性和随机性特性。无人系统与集群作战都高度依赖人工智能技术,通过智能算法和模型,实现自主决策、智能规划和协同作战,将成本优势转化为数量优势,数量优势转化为质量优势,智能优势转化为速度优势。近年来,美军针对无人机蜂群编队飞行、通信组网、自主决策、智能控制、协同作战和发射回收等领域,先后开展了“小精灵”“灰山鹑”“金帐汗国”等不一样的蜂群项目建设,在系统架构、平台研发和智能控制等方面取得不少突破。
随着人工智能等高精尖技术的快速发展及其在军事领域的广泛应用,智能化作战体系越发庞大复杂,其在实际运用中将造成多重影响,涵盖了传统观念、道德法律、网络安全等多个维度。
颠覆战争观念一是传统军事思维往往依赖作战人员的直觉和经验,而智能化战争彻底改变了以人为主的指挥控制和决策模式,更强调人机融合,一方面要利用AI和大数据技术,辅助增强作战的智能化水平,另一方面又不能让机器智能完全取代和淘汰人类。二是以往作战体系是有中心和重要枢纽节点的,打击这些节点就能瘫痪敌作战体系,而智能化作战体系则是分布式、无中心、网络化的,任何一个节点被毁瘫,其他节点都能迅速替代或自适应重构,有别于传统的体系破击作战指导。三是传统作战体系以有人作战平台为主,而智能化作战体系由大量有人、无人智能化平台混编而成,以人为主导的作战样式面临作战云支撑下的有人+无人自主协同作战挑战。
催生“数据霸权”一是在智能化战争中,大量的态势信息、作战指令、作战数据等一定要通过网络进行传输和交换,一旦网络被攻击或破坏,将严重影响作战体系的正常运行。生成式AI具备发现网络漏洞、生成恶意代码的能力,这大幅度降低了实施网络攻击的门槛。二是智能化战场的核心,包括物联网、云计算、机器学习等新技术,其基础都是大数据,对手可能会针对性地发布误导性信息,制造“战争迷雾”,进而影响战场认知和决策,拥有强大数据收集、信息处理、大模型训练能力的一方,能逐步形成“强者恒强”的马太效应,催生新的“数据霸权”。三是智能化作战体系依赖机器自主学习和自主决策能力的实现,这既是智能化武器的优势也是弱势所在,其极易遭到样本植入、模型仿制、对抗性输入、数据中毒等新型攻击,发出错误指令甚至相反指令。
重塑战争规则智能化作战体系可能会引发侵犯人权,挑战国际现行准则等问题,这来源于智能化战争新的武器装备、毁伤机理、作战样式。一是在智能化作战体系中,许多决策过程可能由算法和自动化系统完成,这些系统可能缺乏人类道德判断的能力,如何确保机器智能的决策符合道德要求,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。二是自主武器系统挑战了战争责任主体的唯一性原则。传统战争模式下,人类是承担战争责任的唯一主体;智能作战中,自主武器系统能在无人干预条件下实现自主感知、决策和行动,并将人类完全剥离系统回路,这可能引发战争责任归属争议。三是现有的国际法和规则主要是基于传统战争的,对于智能化战争的新特点和新问题缺乏明确的规定,这就需要国际社会积极通过技术、政策、法律等手段为人工智能武器确立行为准则,建立人工智能军事应用国际规则。
近年来,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突破性进展,智能化作战装备不断投入实战运用,各国也在竞相推进智能化作战体系的论证和发展。我们应把握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前沿,前瞻预测智能化战争引起的机遇和挑战,加速构建具有信息聚能、智能决策、跨域释能优势的智能化作战体系。